第298章 不效父辈恭谨行(1 / 2)
“黑獭尚以魏室为名,而你如此不敬,岂非授人话柄?!”
“这晋阳宫本就是父亲所建,若入住宫殿便与人口实,两年前便与人口实了?
众人心知肚明,两魏西主宇文,东主高氏,不过差那一统之功,母亲所虑为何?”
娄昭君一时语塞,往昔高澄在她面前总是言笑晏晏,而今倒令她觉得疏冷。
高澄也觉自己言语失了尊敬,目光掠过殿宇飞檐,声调转缓:
“母亲......说的做的与人看的,父亲在天子面前何其恭敬......可我高氏一门,又受了世人多少鄙夷唾弃?天下人只道父亲逐君之罪,却无视黑獭弑君之实,为何?”
“子惠!你父亲以此自罪,只因觉得北地是因他而一分为二,他只望着的一统大业!若不得一统,又有何功业可言?”
高澄扯出一声轻笑:“母亲,父亲太过谨慎......只是人世间最可笑莫过于自欺欺人......”
娄昭君惊愕:“子惠!”
“儿不似父亲那般在意名声,所以何必虚伪人前?”
手搭过廊栅:“大势兴衰,自有天意!得势就当乘风而起。
当初父亲得了六镇之兵,天下豪杰纷纷归附,又有几人效忠元氏?
只因天下有识之士自当知晓,该效忠谁才是顺势而为!
若还有人相信元氏当真承天受命,那才是最大的笑话。”
“儿入主晋阳宫,就是要让天下人都明白!”一字一顿:“建功立业者居宫无疑,父亲仙逝,高家还有我高澄!”
儿子的能耐她知道,儿子的野心她又怎能不清楚,儿子的性子她更明白,娄昭君此时漠然无话。
高澄抬了抬手指向宫阙:“母亲您看,本该点亮的阙灯这般长暗着......是多么寂寥啊?父亲既建了这晋阳宫,儿子就该让它活起来啊!”
要活起来的非一宫阙,而是高欢奠基之业啊。
娄昭君心下叹息:自古权臣之道,若效霍光只有灭族,倒真该学孟德称尊!
顺势望下,倒真如如高澄所言,这硕大的晋阳宫本是一新宫,可这般冷清幽暗倒叫她看着难受。
娄昭君眉蹙沉声:“子惠!如今内外忧患,你这般锋芒毕露,叫为娘如何不忧心!”
高澄不以为然,侧目盯着墨色天际:“自少年时起,我便在朝中般虚与委蛇的周旋着......早厌了,儿实不想学父亲一般,一直屈膝!
上次邺城之行,天子便迫不及待的试探,如今崔季舒又密信相告,皇帝常与荀济等人密议。
天子这般,又如何不能试其虚实!
如今儿辞王爵而入晋阳宫,就是告诉天子,我自当为王......他若真准了辞表,便是存心要与我一番较量了!
天子身边有哪些人,朝中多少人对高氏阳奉阴违,子惠还未可知。
与其防备藏在暗处的刀手,不若将他们都引到明处......不日将扶父亲灵柩往邺城,这番试探也该是个终结了!”
“罢了!子惠既已成人承业,为母不过一介妇人……倒也说不过你了!”甩下这句话,娄昭君沉色拂袖而去。
高澄静立原地,目送着母亲背影远去,此次却并未追上前去赔罪,毕竟她总与父亲一个基调,无非劝他恭谨慎行。
也并非存心忤逆,只觉自己肆意之中亦能清醒,实难忍那龙椅上那小儿,日渐显露的蠢动之态。
连一个傀儡天子都震慑不住,又怎能压服父亲留下的骄兵悍将、旧势勋贵?
且如今侯景既反,万不能叫人觉得,与高氏争夺这天下,是可图之计。
回眼俯视暗墨宫阙:“蒹葭苑!”唇边不自觉漾开一抹温柔笑意。
秦姝与木韩晔正过雁门关,见城堞森严,戍卒林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