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2章 姗姗来迟(2 / 2)
围观的族人中,几个妇人别过头去,但更多人仍冷漠地盯着香柱——那燃烧过半的香身,宣告着水底那个少女生机已绝。
青崖负手而立,宽大的袖袍在晨风中微微鼓荡。
他望着平静的河面,眼前却浮现出阿花十岁那年,捧着止血药草跌跌撞撞跑来的模样。
那时的她眼睛亮得像星星,而现在...
"族长!香要燃尽了!"
隗山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最后一截香灰断裂时,整个河岸鸦雀无声。
松开束缚的阿木像具行尸走肉,踉跄着走向河边。
他的指尖在发抖,既想立刻触碰水面,又恐惧即将看到的景象。
"是你们...是你们杀了阿花!"
他突然转身嘶吼,声音沙哑得不成人声。
回应他的只有躲闪的目光和几声不屑的冷哼。
就在阿木的脚尖即将触到水面时——
"哗啦!"
两道身影破水而出,激起的水花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。
岸上瞬间炸开惊呼,数十张长弓拉满的吱嘎声此起彼伏。
"住手!"
阿木的惊呼卡在喉咙里。
他瞪大眼睛,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抹去脸上水珠——少年晒黑的面庞。
"少、少爷?"
他的声音在发抖,既欣喜又惶恐。
阿瞒从小就像尾巴似的跟着他和阿花,三人曾在后山的瀑布下发誓要永远守护村子。
可现在...
"阿木哥!"
阿瞒欢快地挥手,却在看清对方红肿的双眼时愣住,"你怎么..."
不等他说完,少年已经冲向青崖:"阿爸!我带回能救村子的..."
"是少爷!少爷回来了!"
人群突然爆发出欢呼。
女人们抹着眼泪,男人们放下武器,方才还冷漠的面孔此刻堆满笑容。
阿木望着这荒诞的一幕,突然觉得无比讽刺——他们刚刚杀死阿花时,也是这样笑着的。
青崖的脸色骤然阴沉如铁,他大步上前,枯瘦的手指紧紧扣住阿瞒的肩膀:"胡闹!我不是让你带着巫族血脉远走高飞吗?"
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,"金鸣村的人随时可能——"
"我是万木村的儿郎!"
阿瞒挺直腰杆,少年清亮的声音在河岸回荡,"就算死,也要和族人死在一起!"
他说完这话,突然察觉到气氛不对。
族人们脸上还残留着未褪的兴奋,可眼神却闪烁不定。
几个孩童躲在大人身后,手里还攥着没扔完的石子。
岸边香炉里,一炷刚燃尽的香灰断成三截。
"阿爸,你们..."阿瞒困惑地环视四周,"为何全聚在河边?"
按照计划,此刻族人本该藏身后山溶洞。
可眼前这阵仗,倒像是...在进行某种仪式。
他心头突然一紧:"阿花姐呢?她没在这里等我们吗?"
河岸瞬间死寂。
阿木"扑通"跪倒在地,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:"阿花...阿花她..."
"被沉河了。"人群中不知谁接了一句。
这句话像道惊雷劈在阿瞒头顶。
他踉跄后退两步,不可置信地望向父亲:"沉河?阿花姐?"
少年声音陡然拔高,"这是怎么回事?阿花姐怎么会被沉河?"
"在哪沉的河?"秦安突然打断,他黑袍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,眼神却锐利如刀,"过去多久了?"
这个时候,他不想知道原因,只想着尽快把阿花给救上来。
"就在那里,已经一炷香时间了......"
阿木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河心某处,指尖在空气中划出绝望的弧度。
浑浊的泪水不断从眼眶涌出,在满是泥污的脸上冲出两道痕迹。
秦安瞳孔骤然收缩。
一炷香——这个时间像柄重锤狠狠砸在他心头。
他比谁都清楚,即便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潜水者,也很难在水下闭气如此之久,更何况是不谙水性的阿花。
"阿瞒,下水!"
秦安的声音冷硬如铁,话音未落,人已如离弦之箭般跃入河中。
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吞没,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钻进四肢百骸。
"哦!"
阿瞒甚至来不及脱下外衣,紧跟着扎进水里。